| 初三毕业的弟弟跟我同一年考取，他是师范中专。 同一年考上两个大学，这是村里老百姓的惊叹！他们才不管啥中专本科的，在他们眼里，都是大学生！ 清楚地记得村里有个辈份很高的老前辈，下地回来，激动得特夸张，左手的铁锨就像一个大大的惊叹号，右手的镢头毫无疑问成了对号，嘴里还直喊：这就对了对了，以后好了，家族兴旺了！ 我弟弟笑屁了：镢头老头铁锨，简直就一绝对值符号！我刚要斥骂，一想也对，考大学，绝对值，绝对——值！ 家里请客的时候，我亲自去请本村的两个小学启蒙老师，没有他们，就没有我的今天。一直到现在，只要我开车回家喝酒，我都要先请上他们，来不来另外一回事。不过他们现在酒量指数下滑了，往往我刚做好准备活动大杯买进，他们就停牌弃权了。 做人不能忘本，先从回报启蒙老师做起。 …… 弟弟就在本市读书，比我走的早，路也近，有伴同行，没啥说头。 我出行可是惊天动地的事情，跨过长江去，解放全中国。我文盲的老爸竟然能说出这样壮行的话，可见重视程度。 早晨天微亮，我骑车带着老爸，后座两边绑着被子，去小车站与另外一个同学会合。这小子跟我考取同一个大学，家庭情况跟我差不多。所以，只能跟父辈们创东北似的，共同患难、结伴南下了。 那时候外面有点乱，我们两个做汽车去新浦的时候，都小声问对方带的钱放哪里，看看没人注意，都不约而同——指向裆部！ 两个农村老妈，都不约而同地想到在自己儿子的裤头上缝一个口袋，藏匿巨款。太有智慧太有品位了，所以我庄严地说，最伟大的智慧来自于基层农民！估计毛主席也说过…… 现在提起来滑稽的要死：千把块钱，还不够普陀山一顿饭钱。但在那时，在那时的农民，在那时农民的收入水平看说，已经是天文数字了！ 那个时代的我们，屁穷的紧，走过最远的就是青口，最好的交通工具就是带倒刹的大金鹿。 时光倒流一下，经常看到这样的场面：一群土鳖青少男女搭伴就出发，有的口袋里连个钢蹦儿都没有，辐条闪闪，黄沙滚滚。年少轻狂的半路上，性起的时候，偶尔还来个急刹，破旧的大金鹿跟ABS似的，绝对防抱死。但屁股后面的女孩，骚包点的，早把你抱死了，还夸张地啊￥%℃啊傻叫，跟现在马路上的急刹车，口音一样一样的。 那时候我们很可怜也很傻逼，可怜的是到青口只能吃一顿老阿姨的赣马黄粉，傻逼的是，以为逛了青口就等于逛了大城市。 站在青口街上，每当时髦女孩子骑着小28凤凰或永久一甩头飘过，妒忌的眼光能把车胎扎破，歇俏的身姿能让人把嘴唇咬豁。赖子更过火，喉头一上一下，一句话不说，激动的使劲吞口水，眼都直了，这货！…… 从没坐过火车，但我们是大学生了，啥都得知道，不懂也要装懂。我们知道火车是没有轮胎滴，我们买票是半价滴，但我们两个傻货还不知道买票不一定是直达滴，要是到站外签票滴，外面真的是有坏人滴。 所以，搁笔的，南下不但没有胜利，反而吃尽了苦头…… 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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