| 记 者 贺从验 通讯员 解宣庆 青年时代的莽撞冲动，让他犯下命案。12年里，他将自己藏进了地窖，从此，与蛇鼠同住、与孤独为伍、与黑暗相伴，年轻力壮的身体迅速衰弱、老去，内心的恐惧和煎熬更如蚁噬。他说：“这些年来，我每时每刻都在悔恨，如果能重新选择，我一定不会犯下当初的错误。” 他叫李宝（化名），东海县大柳镇小东村人，因斗殴致人死亡，潜逃多年。“清网行动”以来，东海县警方先后20多次走访其家人，在强大的政策压力和耐心的思想工作感化下，12月2日，李宝终于从猪圈下面那个阴冷的地窖中爬了出来。由家人陪同，向警方自首。 至此，他终于结束了长达12年，非人的地窖逃亡生活。 惹上命案 躲进地窖 1995年7月15日，小东村里有人家办丧事，李宝和几名同村青年前去看热闹。因为人多拥挤，他们与邻村青年发生了口角，双方很快厮打起来。在斗殴过程中，李宝拔出了随身携带的水果刀，捅向受害人张某，其中，一刀划破了张某胳膊，另一刀则插到了致命的心脏部位，张某当场倒在血泊中。 发现自己闯了大祸，李宝家都没敢回，直接搭车向山东方向逃跑。半年多时间里，他隐姓埋名，一边打着零工、一边逃避追捕。 2000年3月份，在外惶惶不得终日的李宝逃回了家。 李宝家院子里建有一个猪圈，里面有一处小地窖，平时用于存放蔬菜等物品。为了逃避追捕，他决定将地窖挖深、挖大，作为自己今后的藏身之处。 害怕引起邻居怀疑，李宝的地窖一直挖了近3个月时间。他每天只挖一口袋泥土，由母亲在夜晚，偷偷运出去倒掉。 挖好的地窖有1.5米高、2米宽，洞口直径约有60厘米。地窖洞口平时用盖子封闭，为了进一步掩人耳目，上面还常年放置一个兔笼。 地窖内放置了一扇门板作为李宝睡觉的床铺，上面铺些稻草、纸箱、被褥，旁边是两个塑料桶，分别用于大小便和洗漱。地窖里不通电，每天中午有一段时间，他会打开盖子，让阳光照射到地窖内。其余时间，他只能依靠手电作为照明工具。 担惊受怕 非人生活 对于李宝来说，地窖是他觉得唯一安全的场所，不到“万不得已”，他从不敢爬出洞口。 李宝所说的“万不得已”之一，就是每年令他揪心的雨季。雨水顺着洞口流进地窖里，不断涨高的积水，浸没了他的床板。可是，即便浸泡在积水中，他也不敢轻易上来。只有积水达到四、五十厘米深时，他才偷偷爬出洞口，躲到家里很少有人去的堆放粮食、农具的杂物房。 为了解决地窖内因为雨季地面泥泞的状况，他又花了一段时间，将地窖内的地面铺上水泥。 因为地窖内空间并不规则，最高处只有1.5米，对于身高1米8的赵某来说，除了躺在门板上，他平时都是“蹲着”。 光线射入地窖里时，看书成了他唯一的爱好。早在山东逃亡期间，他就购买了初高中的数学、物理、化学课本，他称自己初中时，理科成绩不错。可是面对民警提出的“为何单单看理科书籍”时，他的“想提高学习效率”的回答令人费解。他承认，别的书籍他弄不来。 每天地窖里有光线的时间并不长，大部分时间，李宝都要忍受漫长的黑暗。听收音机成了他对抗黑暗的办法，“中国之声”是他最喜欢的节目。在2005年，他听到了主持人向菲劝逃犯自首的新闻，一度萌发了自首想法，但是担心连累母亲，这个念头就像一把刀子一样，时时折磨他，却让他不敢走出这一步。 地窖里经常闯入“不速之客”。12年里，经常有老鼠从洞口进入地窖，一开始，他也感到害怕，想爬出来，但是对外界的恐惧甚于这些闯入者，于是他借着手电灯光，追打老鼠，渐渐地，他对老鼠不再害怕。还有一次，一条大蛇在洞口游弋，他甚至不敢惊叫，只能静静地等着它游走。 每天母亲两次送饭，成了他唯一与外界交流的方式，担心引起外界怀疑，他们的交流更多的是眼神。 缺氧、饥饿、恐惧、暗无天日的生活，让他的身体逐渐发生了变化，白癜风、扁桃体炎、口腔溃疡、痔疮、心脏缺血……原本血气方刚的青年正在迅速老去，肤色苍白、体虚无力、眼花耳聋，在进入地窖的4、5年后，他的头发就迅速变白，等到走出地窖时，已是满头白发。 政策攻心 投案自首 比起身体上的变化，最折磨他的是心理上的恐惧。 猪圈建在院子中间，从地窖里能清晰听到外面的脚步声。每次有亲戚朋友串门时，他都蜷缩在地窖内侧，紧张地盯着洞口。时常有人走进猪圈，他甚至不敢喘气。 躲藏的日子里，经常有民警上门调查，他一次次胆战心惊。今年10月份“清网行动”开始后，民警上门的次数更多了。范太平是石榴派出所指导员，今年10月份接手此案。近两个月时间，他先后上门20多次，每次，范太平在院里向李宝父母讲述法律知识和相关政策时，他都在地窖里听得真切。排除了心中很多疑问，李宝渐渐下定决心，在母亲的支持下，他最终选择了投案自首。 “我每天都盼着爬出洞口，在里面的日子让我生不如死。”李宝告诉民警，家人近在咫尺，但是他却不能上来说上几句话。弟弟家的孩子经常在院子里走动、玩耍，他却不能看上一眼。 在决定自首的前一个晚上，李宝要求母亲给自己买一身衣服，这是在十二年里，他第一次穿上新衣服。走出洞口的那一刻，他面容枯槁，弱不禁风，试着挺了挺腰杆，顿时觉得头晕目眩。面对家人，他想要说上几句话，才发现12年不敢大声说话，嗓子一时间沙哑地发不出声音。 “这些年里，我每时每刻都在悔恨，我不奢求得到被害者家人的原谅，但现在我要面对自己犯下的罪行，如果能够重新选择，我一定要当一个本本分分的人，踏踏实实地生活。” （请解先生一个月内持有效证件到晚报领取信息费80元） （编辑：贺耀堂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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